【湯薰同人】百物語（短篇集）09
因為沒想到什么好名字所以就用了KOU醬的一首歌的歌名《かたちあるもの》（存在）……好吧原本不是打算寫成這樣的，不過深夜時分的腦洞說開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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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inth story~.かたちあるもの
「湯川老師……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魂嗎？」
湯川記得在他和內海薰頻繁來往得已經猶如無話不談的老朋友的七年間裡的某一天，她曾經伏在研究室的桌子上問過他這個問題。
「為什么突然……？」正敲打著鍵盤的手停了下來，湯川抬起頭有點疑惑地看了一下面前那位剛下班就不請自來賴在研究室裡不肯走的女刑警。
「沒……就是好奇湯川老師這種科學家會不會相信而已，一般來說鬼魂之說都不太符合科學，所以感覺上……科學家們都不會相信？」內海撐起身子用左手托著臉頗，雙眼左右轉了轉，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這是誤解。」湯川托了一托鼻樑上的幼框眼鏡，然後起身拿起了粉刷，將黑板上的公式一一清理，「事實上，有一些科學家正在努力研究和證實鬼魂之說，所以要說的話，科學家並不是都不相信，只是在還未證實之前，都抱有質疑。」
「所以說，鬼魂之說，也有可能被科學證實嗎？」
「的確有這種可能。」湯川放下粉刷，雙手一拍弄掉手上的粉塵，「曾經有人提出過鬼魂其實是一種腦電波。坊間大多數的說法傾向於人在死後留有執念，當下強烈的腦電波類似一種能量殘存於世，只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接收到這種腦電波，所以有些人能看見有些人看不見。
電視劇或者小說因為考慮到劇情的趣味性所以很喜歡設定和死者相關的人可以看見其靈魂，也很喜歡在故事的最後安排鬼魂放棄對人間的留戀選擇前往另一個世界，但從科學的角度去思考的話，我較傾向於是這種能量會漸漸減弱最後消失，關於‘另一個世界’之說比如是天國或地獄等畢竟難以證實而且聽起來也比較像故事，我個人來說還是比較保留。」
「嘛……也許是這樣呢。」內海好像聽懂又好像沒聽懂似的緩緩點點頭，「不過，湯川老師沒有一口否定鬼魂之說我有點意外。」
「作為一個科學家，我當然不會一口否認未經證實的事。願意協助你調查那些奇怪的案件，某程度上也是因為我想查證那些事件是否屬實，所以才嘗試用已經得到證明的科學去解釋，如果你覺得我是為了否定那些案件而硬用科學去解釋的話，你就真的太不了解我了。」
「我也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老師呢。畢竟老師你的世界太難懂了。」內海起身走向流理台，往自己的啡色咖啡杯裡加了兩勺即溶咖啡粉末，「不過，我百分百相信老師。」
湯川敲打鍵盤的手再次懸在半空，他看了看站在流理台前攪拌著咖啡的內海，然後迅速移開了目光。
「總覺得，老師說的總是正確呢。老師相信的事情，我也會跟著相信。」內海喝了一口熱燙的咖啡，「唔，好苦。」
「話說回來你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老師你還記得之前我們一起調查的那件案件嗎？就是關於騷靈現象，最後發現是共振現象的那次。」
湯川點點頭，「記得，好像是當時的研究生的一位姐姐的委託。事到如今你突然重提，該不會是想抱怨我當年隨意把這件事拋給你吧？」
「不是啦！」內海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桌子，「最近呢，我又重遇彌生小姐。」
「這樣嗎？她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孩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看起來很活潑健康，彌生小姐在生產前也跟家人和解了，搬回去和父母一起住，因為有父母可以照顧兒子，彌生小姐白天就在家裡開辦的企業裡上班，日子看來過得還不錯。」內海一邊說一邊點點頭，看來對彌生現在的狀況也感到挺欣慰。
「那就好了。那麼，這件事和那件事又有什么關係？」
「我在想，彌生小姐現在看起來那麼幸福，可能是多虧那個時候她所信奉的事。」
「你是說，彌生小姐的丈夫的事？」
「嗯，那時我沒能向她說出那是共振現象而不是所謂的騷靈現象，現在看來或者是好事。因為有那件事，彌生小姐才能相信她的丈夫一直在她的身邊守護她，所以她才能努力到如今。想到這裡，我就會想，雖然一般的鬼魂故事都很可怕，但對死去的人的家屬和朋友來說，或者這是一種救贖啊。
想著，死去的家人朋友不是就這麼消失了啊，而是變成鬼魂然後前往極樂世界，又或者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護自己，這樣想著的話，心裡會比較好受吧？真正失去重要的人時，或者會慶幸世上存在鬼魂之說吧？」
「所以聽到老師說鬼魂之說有可能真實存在時，就覺得太好了。因為是老師說的，所以我相信。」
湯川頓了頓，似是在消化內海的話，半晌，他輕輕笑了笑，「你還是一如以往的思維跳躍啊。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看法挺有趣。雖然我對人心沒有興趣，但有些事情，既然科學家都未有定論，那就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就好了。」
「老師你為什么總是要強調自己對人心沒有興趣呢？其實人心和科學一樣，也是有跡可尋的，只是並不是1+1那麼單純，而是再複雜一點，不能精準計算，必須用心感受而已。如果坦誠面對自己的內心，就一定可以感知他人的內心，老師總是說自己對別人的感受沒有興趣，說實話難道不是因為老師連自己的心情都不敢直視嗎？結果不就是因為人心太難解所以就逃避不去面對嗎？這樣也算是有科學家的求知精神？」
湯川一時語塞，看著內海的眼睛半天沒有反應。
「不好意思，我說太過了吧。」內海移開目光，低頭把杯裡剩下的咖啡一口喝盡，「那……我就先走了，打擾你了。」
湯川再次想起這段回憶時，是內海在美國失跡第二年後的某個晚上。
他把目光從窗外的月色上收回，然後拿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從椅子上走向流理台，重新泡了一杯咖啡。
本來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習慣沒有她的研究室，為什么在這個微涼的晚上回想起她的笑容、笑聲和皮鞋走過長廊的聲音都會鼻子一酸？
你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在我的世界裡消失，四周還滿滿都是你的痕跡，教人如何接受？
——「結果不就是因為人心太難解所以就逃避不去面對嗎？這樣也算是有科學家的求知精神？」
他以為，等她回來後，他可以告訴她，他學會了直視自己的心情，他沒有再逃避了。
可是她卻就這樣再也沒有回來。
留下了一個課題給他，也不聽一下答案，然後就這樣消失了。
他不知道她在哪裡，在那個寂廖的晚上彷彿忍耐到了臨界點似的放任自己去回憶他們之間曾經的點滴，盡情地去悔恨那個不敢直視自己內心的自己還有那些不曾傳遞出去的感情。
所有的感情在她人間蒸發的第二年終於被他所洞悉和承認，再也無法抑制似的湧上心頭，一份濃烈的苦澀於全身游走，比親友犯罪時的痛心要深刻一點、要痛一點。
或者這才是湯川學頭一次真正地被感情吞沒，亦或者是最後一次。
即使是那個看起來總是不吃人間煙火，遙遠得彷似一個夢的男人，其實也只是一個會被感情左右的凡人。
將天才變成凡人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內海薰。
在那個意識模糊到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分不清天亮還是天黑的時分，他好像有一刻，看到她站在他面前。
明明眼前一片模糊，他還是認得她那雙會說話的美麗眼睛。
那雙總是奪走他的目光的雙眼。
她什么也沒有說，就只是在他面前靜靜地看著他，一如過去那些年，當他們偶爾沒有話題時那樣。
那一眼，仿佛比人生的所有時間都長。
「你終於……回來了嗎？」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環視一圈熟悉的研究室，沒任何人來過的痕跡，桌面上只有一杯涼了的咖啡。
他唯一記得的是她那雙盛滿了悲傷的眼，那種一直涼到心底剌穿五臟六腑的悲傷是他確信她曾經出現的憑據。
那天之後，他放棄再追問草薙搜尋的進展，而唯一還堅持搜查的草薙在湯川輕輕地說出‘算了吧’時，突然也彷似明白了什么似的點點頭同意他的決定。
然後一眨眼又過了五年，當岸谷因為一起連續殺人事件被總部派來和貝冢北分署一起調查時，她久違地回到帝都大學的13號研究室，卻看見那個除了物理外對什么都不太感興趣的湯川學在看一本關於靈體的研究的書。
「誒……五年沒見，湯川老師的興趣改變了嗎？」岸谷走到湯川案前，翻弄著上面的幾本書和一些關於證實靈體存在的論文，「鬼魂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吧？」
「不可能？」
以為事隔多年又要再次聽到怪人說教的岸谷因為一時失言而半掩著嘴。
那人卻只是看著窗外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